今天,是向暖做陸太太的最後一天。
向暖很敬業的,早早起來洗漱好,然後拿著用溫水浸濕過的毛巾,走進陸深的房間。
偌大的房間裡,男人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他身形消瘦。
但即便在沉睡,也瞧得出他面容英俊,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左眼下帶著一顆淚痣,呈現出一種乖張和鋒銳感。
向暖淡淡的掃了一眼,就拿著毛巾開啟一天的工作。
細心的幫男人擦臉擦手,又翻了個身,連寬大的脊背也沒有放過。
是的,陸深是個植物人。
兩年前陸深車禍變成了植物人,病急亂投醫的陸老太太信了道士的話,找八字合適的女子過來與陸深結婚衝喜。
說只要嫁過來兩年,無論好壞,都會獲得五百萬的補償。
向暖的男朋友梁晨,恰是陸氏的員工。
第一時間聽說了這個消息,又意外的發現她的八字正好合適。
於是最可笑的一幕出現了。
梁晨跪在地上,哭著求向暖去做陸太太。
“反正陸深是個植物人,你就當做了兩年的護工。而且暖暖,你知道我被人設計欠了巨額賭債,我還不上就得坐牢,你忍心看我一輩子都毀了嗎?”
“暖暖,你就當幫幫我,我發誓,從今天後我再也不賭了,你相信我。兩年後你離婚了,我們就立刻結婚!”
向暖和梁晨都是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她小時候身體不好,一直受欺負,都是梁晨護著她,兩人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
在梁晨沒有接觸賭博之前,他一直是個聰明上進,前途似錦的人,他們相互扶持取暖,有過很美好的回憶。
向暖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離開房間的最後,向暖站在床邊,衝著男人輕聲道,“陸先生,再見了,希望您早日恢復健康。”
從陸深的房間出來,向暖驀地感覺一陣輕松。
像是這兩年壓在心頭的巨石,總算移開了。
她終於自由了。
下樓的時候,撞見張媽端著餐盤准備去給陸深喂飯。
“誒呀,向小姐今天就要走了吧。”
向暖彎了彎唇角,點點頭,“張媽,我會常回來看你們的。”
下了一樓,向暖正准備收拾行李,突然聽見樓上一陣騷動,像是什麼東西摔碎了。
緊接著,就見張媽慌張的往樓下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陸先生醒了,快叫醫生和老太太來——”
“啪。”手裡的毛巾掉在地上。
向暖茫然的站在原地,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
離婚當天。
陸深居然......醒了?
-
這兩天無數人進進出出,醫生都是住家裡的,方便照顧陸深的身體。
陸深醒來是大事,一時之間,根本顧不上搭理向暖。
向暖尷尬的龜縮在房間裡,只能在陸家多留了兩天。
她幾次想和老太太提離婚的事,可見老太太欣喜若狂忙裡忙外的樣子,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第三天的時候,醫生忽然過來,“陸太太,您丈夫找您。”
丈夫......
向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得是陸深。
雖然照顧了陸深兩年,但實際上兩人根本不認識,一句話都沒說過。
向暖點點頭,跟了過去。
屋裡窗簾拉上,只點了一盞有些昏暗的燈。
陸深懶散的靠在床頭,整個人正好匿在光的陰影裡,看不清神色。
向暖站在門口一時躊躇。
醒來的陸深像換了個人,光是坐在那兒就隱隱透著壓迫感。
“愣著做什麼,過來。”
男人突然開口,他聲音微沉沙啞,像是細小的顆粒,剮蹭著人的耳膜。
向暖心頭一顫,快步走過去。
她莫名的又怕又緊張,結結巴巴道,“陸......陸先生。”
陸深抬眸,涼薄的視線,上下打量著向暖。
這就是他衝喜的新娘。
她穿了一件簡單的藍色連衣裙,襯得肌膚很白,臉上怯怯的,眼睛瞪得很圓,讓陸深莫名的想起小時候養的波斯貓。
不得不承認,漂亮又乖巧。
所以,奶奶才被這張人畜無害的臉騙了,找了一個騙子來衝喜,當了兩年的陸太太。
陸深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文件,遞給向暖,“看一下。”
向暖趕緊接過,低頭看了一下,白紙黑字,標題醒目。
是一份離婚協議。
心中的喜悅蔓延,她像是驟然松了一口氣似的,趕緊連連點頭,“沒問題的,陸先生。”
陸深微微勾唇,對她的識時務,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
躺了兩年,醒來,就被告知多了一個騙錢的老婆,陸深只想趕快解決掉這個麻煩。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明天就去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