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雨滂沱。
宋家別墅。月光如瀉,名流如雲。
今天是宋氏集團宣布繼承人的日子。宋靳年如願坐上了宋氏總裁的位置。他今天在別墅舉辦慶功宴,場面宏大至極。
一場慶功宴,幾乎請來了南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包括南城巨賈,謝蘊深。
瓢潑大雨讓宴會早早結束。
大雨滂沱,大家都撐著傘,門口等待主人們的車子打著閃光燈,刺地人根本睜不開眼睛,沒有人注意偷偷從宋家別墅逃出來的姜亦。
謝蘊深的車子在車流的最末尾,等到前面的車子都陸續離開,黑色的添越在黑暗中隱隱呼嘯,准備揚長而起時,姜亦直接衝到了車子前面。
大雨中視線不好,司機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有剎住,姜亦被車子蹭到了身子,倒在了車前。
姜亦等今天,已經等了三年了。
“先生,有個碰瓷的。”司機戰戰兢兢地開口,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謝蘊深。
謝蘊深長腿交疊坐在後座,金絲鏡框的眼鏡後,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他幾近完美的五官此時有些微沉,他側了側身,看到了擋風玻璃前,形如枯槁的女人。
姜亦從大雨中爬了起來,地上好像有玻璃碎片,她一腳踩了進去,疼得她咬緊了牙關。
但是她生怕謝蘊深的車子開走,顧不上腳上的疼痛,跑到了車子的後座前面用力地敲打著車窗。
“謝先生,求你開開門!”大雨中,姜亦大喊,害怕被雨聲掩蓋住聲音。
車窗的玻璃材質特殊,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場景。
而車內的謝蘊深卻將窗外的狼狽不堪的姜亦一覽無余。
“先生?要不要開走?”司機為難地開口。
姜亦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用力捶打著車窗:“求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三年前!三年前我跟你有個孩子!”
謝蘊深沉眸:“開門。”
車門的鎖被打開,姜亦聽到聲響立刻打開了車門,渾身濕漉漉地鑽進了車裡。
車內有暖氣,姜亦一進來卻瑟縮了起來,渾身都在發抖。
她一雙像受驚了的小鹿一般的眸子深深地看著謝蘊深,艱澀開口:“謝先生,三年前我和你有過一晚!那一晚之後,我懷孕了你還記得嗎?”
姜亦沒有多余的時間,她只能夠單刀直入。
謝蘊深和她雖然在一個車子內,但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一塵不染,她渾身泥濘。
“不記得。”
謝蘊深一句話,讓姜亦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將她原本的邏輯全部都打亂了。
“不......不記得了?你再好好想想。”姜亦很著急,“三年前,四季酒店。姜柏山把我送到了你的床上,事後我懷孕了,那個孩子我生下來了,就是剛才在庭院裡你看到的男孩。他現在在宋靳年的手裡,求求你,救他出來好不好?!”姜亦幾乎是哀求,眼淚簌簌地掉落。
她慌亂之中抓住了謝蘊深的手,生怕他會趕她下車。
她的手心冰冷,觸碰到謝蘊深骨節分明的手背,她沒來由地緊緊攥住。
謝蘊深伸手拂開了她的手,並不留情面。
他的眼神的確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是他身邊的女人太多,所以對她連記憶都沒有了嗎?
謝蘊琛眼鏡後面那雙深眸讓她膽寒,比車外春日的暴雨還要冰冷。
“以前的事情說來話長。但是如果孩子一直在宋靳寧手裡,他會出事的!”姜亦哀求著,聲音發著顫,“求求你,他畢竟也是你的親生骨肉。”
謝蘊深和三年前一樣不近人情。
“親生骨肉?”
“是啊!如果你不信,我們......我們可以去驗DNA。”
謝蘊深看著眼前的女人,薄唇不發一言。
“不......你放心,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們,等把孩子救出來之後我們就會從你眼前消失。”
姜亦看出了他的顧慮。
三年前他不要他們,三年後,又怎麼可能想跟他們母子兩人有任何瓜葛。
“你是宋靳年的女人?我沒必要惹得一身腥。”
謝蘊深的話並不好聽,很刺耳。
“我跟宋靳年什麼關系都沒有!如果說有,那只是一張結婚證,是姜柏山把我賣給了他。”姜亦連連搖頭,掉落的眼淚如同大顆的珍珠。
三年前,宋靳年將懷孕四個月的她娶進家門,姜家人也因此獲得了一筆不菲的錢財來挽救公司的財政危機。然而姜亦獲得的,是三年如同牢獄一般的生活。
她被宋靳年困在那座別墅裡,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宋家別墅前,車流已經逐漸散去,只剩下了謝蘊深一輛車子停靠在鐵門口。
過分醒目。
姜亦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車子再不開走,宋靳年遲早快發現她已經不在房間了。
姜亦見身旁的男人絲毫不近人情,她狠了狠心,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個視頻。
瞬間,車內充滿了春光旖旎的聲音。
聲音在車子狹小的空間內彌漫開,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在聽到聲音之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在意識到這是什麼聲音後,立刻識趣地咳嗽了一聲,快速下車,將空間留給了姜亦和謝蘊深。
姜亦將手機屏幕對著謝蘊深,手機裡,偌大的白色床單上,是男女的身影。
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是2019年5月10日。
三年前。
“三年前,四季酒店1207號房間。謝先生,你應該不想讓南城所有人在網上看到我們這個視頻吧?”
“姜柏山讓你這麼做的?”謝蘊深原本一直冷靜的眸子忽地變得陰鷙了起來。
他的確不認識眼前的女人,但是隱約對這個名字有記憶。而姜柏山,他是知道的。
一個落魄的商人。
“不是。是我自己錄的,我這個提線木偶,也總要為自己找一條退路不是嗎?”姜亦深吸了一口氣,她真的是被逼到了絕路才將視頻拿了出來,“這個視頻我還藏了一個備份,地方只有我三年前找的委托律師知道。你放心,如果你把我和孩子救出來,我保證,連同備份一起刪掉。”
有錢有地位的人最講究面子。
姜亦也恰好拿捏到了這一點。
“否則?”
“否則......全南城的人都會看到謝先生的床事。”
“三年前一個孩子無法威脅我,你覺得一個視頻就可以?”
“有錢人誰還沒幾個私生子?但是這種視頻,比私生子更讓人感興趣吧?”
姜亦覺得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但很顯然,這個視頻起了作用。
“我幫了你一次,下一次,你是不是又要拿這個視頻威脅我,讓我娶你?”他言語裡盡是鄙夷。
“不會!”姜亦連連搖頭,“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們之間是有一個孩子沒錯,但是我跟你有雲泥之別,三年前如果不是姜柏山我根本不可能跟你有交集。我不會妄圖攀附你,我只想要和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在孩子出來之後,視頻我會立刻刪掉。”
謝蘊深沉默了幾秒,敲了敲車窗示意司機進來。
“開車。”
“先生,去哪兒?”司機都被搞糊塗了。
“謝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