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
“我愛你,我愛你,我們兩個會永遠在一起,這是愛情,ILoveYou……”
不知道多少個的夜晚,林心蕊都能聽到霍擎深死纏爛打的歌聲。
他就是僵著臉坐在她的面前,沙嘎著喉嚨唱歌。
他其實唱的真的很難聽。
跑掉跑到外婆橋。
但他就是死皮賴臉地唱。
無論她怎麼趕他,他都不為松動。
“霍擎深,你夠了!”
林心蕊再也受不了,猛地翻過身,把枕頭往霍擎深身上砸。
霍擎深一動不動,起身把床櫃上的保溫壺打開,拿出熱騰騰的飯菜,“是不是餓了,我喂你吃。”
“不用,你滾出去!”
可某男臉皮厚的程度估計是突然得了角質增生,厚得很。
就像沒聽到林心蕊的怒聲,把飯菜擺到林心蕊的面前。
林心蕊一把都扔進垃圾桶。
霍擎深立即從地上又拿出一個保溫壺,又是三菜一湯。
總之她打翻多少,他就能再拿出一個保溫壺來。言姐姐整理。
如果地上沒了,他就打電話,再讓人送。
有種光火叫打在棉花上。
面對霍擎深這樣任打任摔,林心蕊就是再火,也沒了力氣。
只能吃飯,畢竟她從小的教育告訴她,農民伯伯種糧食很辛苦,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她吃,但不代表她原諒霍擎深。
吃完就又是一句霍總請走。
他是走了。
第二天繼續來唱情歌、來送三餐。
林心蕊火大得直想出院,可霍擎深雇了保鏢守在門口,她走不了。
她煩躁不已。
這時,門開了。
走進一個人,拄著拐杖,竟是霍老爺。
林心蕊愣怔,“董事長。”
“氣色看起來好多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霍老爺走入,嘆息一聲,道,“林秘書,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其實我也都清楚,我也是一點點看著擎深領悟,然後來找你懺悔。”
“其實這本來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這個老頭不該多嘴。”
“但擎深畢竟是我兒子,他再錯,我都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機會。”、
林心蕊唇瓣輕抿,垂下眼,不說話。
霍老爺又是一聲嘆息,說,“林秘書,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心結,但,有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擎深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他從前是愚蠢,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他一旦知道自己的心,就一定會堅守。”
“他喜歡你,這個從他現在的行為就可以看得出。”
“他也不是什麼腦熱的人,會衝動行事。”
“他是抱著想求得你的原來,和你一輩子的心,想要挽回你。”
“擎深的父母,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見過?其實,擎深的父母在擎深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為什麼去世,因為一次吵架,兩個人都是心高氣傲的人,因為一點矛盾,鬧著離婚。”
“其實心裡還是愛的,但就是拉不下面子。”
“擎深的母親一怒之下半夜跑出去,被車撞了。”
“擎深的父親很後悔,之後心裡郁結,一次醉酒也車禍去了。”
“其實人的生命真的很無償。”
“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去埋怨、去生氣,可一轉眼,就什麼都沒了。”
“很多時候人都在犯錯,而錯了之後,人有不知錯和知錯,知錯後又有不改和馬上改,擎深是知道知錯就改的那個人,他的錯不會犯第二次。”
“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到他的真心,原諒他一次。”
“我不是說你不原諒擎深將來就一定會後悔,但人生很短,找個相愛的人不容易,兩人經歷矛盾依舊能在一起更不容易,所以,你的心中如果還有一點點的愛,不如,再給自己,也給擎深一個機會?”
“或許,你們就能從此相愛一輩子呢?”
……
霍擎深再次來病房的時候,一如既往地只看到林心蕊背對自己的背影。
他苦澀一笑,繼續拿出手機,翻出一首情歌,開始唱。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他其實真的不是唱歌的聊,他太忙,平時哪有時間聽歌,這曲子,他光學就花了很多時間。
可還是唱得跑掉。
但歌詞卻是動人的。
所以他想唱給林心蕊聽。
他不是什麼浪漫的人,說不出太多情話,但這些歌詞,應該能。
一曲終了。
霍擎深這才發現,自己,今天好像唱到歌詞的最後一個音了?
要是往常,林心蕊早就一個枕頭飛過來,讓他滾了。
他的心尖微顫。
她是不是,有點被他打動了?
“心蕊?”
霍擎深試探地叫了一聲。
沒有反應。
他又叫了一聲,依舊沒有。
難道被他唱睡著了?
這個確實有點抒情到搖籃曲。
霍擎深苦笑一聲,沒再出聲,而是起身,把林心蕊的被子掖好,防止她後背著涼。
林心蕊卻突然轉過伸來。
霍擎深微怔,對上她一瞬不瞬盯著他的眼。
那雙眼,澄澈明亮,像天空裡的星星。
霍擎深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撲通撲通,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管不住自己向來沉穩的心髒。
“心蕊……”
霍擎深嗓音微嘎。
林心蕊唇瓣輕抿,突然來了一句,“我想明天開始做整容手術。”
她之前一直拒絕整容醫生來給自己做手術方案。
但現在,她竟然主動提了。
霍擎深欣喜不已,立即道,“好,我現在就安排。”
霍擎深打電話,再扭頭時,又見林心蕊盯著自己。
他開口,“心蕊,你願意原諒我了麼?”
他的眉眼,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被拒絕。
林心蕊又是抿唇,垂下眼,不說原不原諒,就是說,“我餓了。”
霍擎深立馬拿出保溫壺,將飯菜都拿出來。
林心蕊拿起筷子,低頭,卻來了一句,“你腳邊的,一起吃。”
霍擎深怔住,好半響,反應過來,林心蕊是讓自己也吃。
之前他都被她趕,所以自己從不吃飯,等她吃完背過身,他黯然離開,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他其實已經好幾頓晚飯沒吃了。
霍擎深喉頭微動,立即把腳邊那份原本打算林心蕊要是摔了不肯吃的備份拿起,然後吃。
他注意到她一直只吃萵筍,那西藍花一碰不碰。
立即把自己那份的萵筍都給她,然後把西藍花夾了過來。
林心蕊筷子微頓、五指收緊,把他夾的萵筍,塞進了自己嘴裡。
霍擎深眼眶猛一下紅了。
她肯吃他夾的食物了,那是不是代表著,她有點願意原諒他了?
“一年,霍擎深。”
林心蕊突然抬頭,眼眸沉靜地看著他,“你別來找我,我想去一個人旅行,我想靜一靜,如果一年後,我心裡依然有你,如果我覺得我心裡沒了那根刺,我會回來找你。”
霍擎深沒想到林心蕊會說這番話。
他其實不想讓她走。
他怕她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但他不能逼她。
他想自己該給她選擇的權利。
“好。”
霍擎深嗓音沙嘎,點頭。
時間的長河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春天的花開。
夏天的烈陽。
秋天的果實。
冬天白茫茫的一片,很少下雪的帝都竟然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這天離林心蕊所說的一年,還差33天。
而今天是林心蕊的生日。
霍擎深站在霍氏大廈的頂層,望著飄懸在天空中的飛雪,眼眸微動。
原來,有種思念不會隨著時間而流失。
他發現近一年的時間,自己不但沒有忘卻林心蕊,反而越來越思念。
在有人敲辦公室門的時候,回想著,她會不會突然出現。
可她沒有。
在回家的時候,他推開玄關的門,會下意識地往客廳望,他想看到那個對他說擎深你回來了的女子。
她離開了。
離開了整整332天。
他竟然記得這麼清楚,每一天,都往上加一天。
然後思念,也多一分。
晚上八點。
霍擎深下班。
去花店買了一束玫瑰,又去蛋糕店拿了預定的蛋糕,回家。
別墅的前廳花園有個秋千。
是他半年前讓人新建的。
因為他想著,女人是不是都喜歡這種浪漫的東西,而等林心蕊回來,她若看到秋千,是不是會欣喜?
他把蛋糕放在石桌上,點燃蠟燭。
又把玫瑰花放在秋千上,輕輕地懸蕩。
就像是,想像著林心蕊坐在秋千上,捧著花。
他凝著那個虛幻的點,低低地喃,“心蕊,生日快樂。”
嗒……
鐵門處突然傳來聲響,一道人影站在那裡,烏黑的長發在夜風裡飄蕩,白色的雪花凌亂她的美。
酥黃的燈光下,是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霍擎深只覺呼吸一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好半響才突然大步奔過去,拉開門,看著她清美沉靜的臉,眼眶猛地濕潤。
他以為她還有33天才回來,又或者,她或許依舊不願原諒他,然後從此,就不再回。
可沒有想到,她竟然提前回來了。
林心蕊抬眸凝著他泛紅的眼眶。
又看向他身後的蛋糕和玫瑰。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不在,他卻依舊記得要給她過。
前些天,她收到江特助的短信,那是幾張照片,是霍擎深分別在情人結、七夕節、各種節日,買了玫瑰放在秋千上蕩漾的照片。
江特助只留了一句話,“林秘書,霍總很愛你,再幾天是你的生日,你該回來了,別讓總裁又對著一束玫瑰思念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若有情人亦長。
經過一年,她慢慢沉澱她的心,有些事她亦看透。
人該執著的,不是怪罪,而是寬恕。
寬恕一個知錯就改的人。
並寬恕自己那顆受傷的心。
不因過去而傷,不因未來而怯。
人生很短,和那個歷經坎坷依然愛自己的人在一起。
彼此陪伴,彼此成長。
足以。
輕輕地。
林心蕊環手,主動抱住霍擎深寬厚的胸膛。
霍擎深眼眶通紅,反手抱住她。
此情此刻。
尤唱一曲……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風吹過來,你的消息
這就是我,心裡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