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就算是死,你也別想離開我!”

憤怒的聲音像是地獄裡析出的寒冰,帶著徹骨的陰寒撞擊著她的耳膜。

混沌的大腦漸漸開始清明。

無數雜亂的噪音像是突然被接通了電源似的,開始嗡嗡地在她耳邊縈繞。

“......傷口情況很復雜,而且神經、肌腱都有損傷,縫合起來耗時也比較長,上麻醉吧?”

“不必,敢割腕,就別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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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寒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帶著些惱羞成怒。

夏安安蹙緊了眉頭,她想說她怕疼,可怎麼也張不開嘴。

幾分鐘後,一股尖銳的疼痛從腕部直衝大腦。

原本沉重的眼皮驟然掀開:“不要!”

目光聚焦處,是一張輪廓分明的冰冷的臉,漂亮的桃花眸中血絲密布,盛放著滿滿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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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辰?

神思突然恍惚,他不是死了嗎?

就死在她的眼前,在大火即將燒到她的時候。

他不顧自己已經斷掉的雙腿,硬是用手撐著爬到她面前,將她護在了懷裡。

他說:“安安別怕,無論天堂還是地獄,都有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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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陪她去死吧!”火光外面楚憐兒的聲音怨毒地鑽進來。

接著一桶汽油潑入,帶著火舌燒到了他的身上。

她連一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沒了氣息。

隨後烈火撲來,焚毀了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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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疼痛襲來,尖銳,真實!

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目光下意識地移到了疼痛的發源地。

左手腕上,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外翻的皮肉,斷裂的筋脈,還有鑲嵌著在傷口裡的白色碎瓷......

觸目驚心,卻又似曾相識!

這不是當年她私奔被抓,為了表明自己寧死也不願意同凌南辰在一起時,親手劃下的傷嗎?

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卻又突然如此清晰地出現在她眼前?

難道是......重生?

欣喜的感覺還沒來得及浮起,醫生手裡的長攝子便又夾住了一塊碎片,輕輕一拔,她的身體便是一陣痙攣。

細密的汗珠從每一個毛孔裡鑽出來,爭先恐後。

“疼嗎?”

凌南辰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徹骨的寒冷和痛恨。

夏安安身體一震,目光迅速轉到他的臉上。

烏黑的頭發盡數梳向腦後,露出他飽滿光潔的額頭,挺直的鼻梁讓他本就立體的輪廓多了幾分歐式的俊美,紅潤的薄唇帶著些許淡漠的疏離,卻為他平添了幾分矜持的高貴之感。

只是那雙本應溫柔多情的桃花眸裡,此時血絲密布,顯見已經怒到了極致。

“說話!”

四下裡溫度驟降,夏安安一個哆嗦,神游的思緒瞬間歸位。

前世,凌南辰對她寵愛有加,無論她如何作天作地,他都不會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替她收拾爛攤子。似乎只要她願意待在他身邊,無論她怎麼樣都可以。

可她卻在楚憐兒的哄騙下,把這種寵愛當成是他的執念,把他當成了占有欲爆棚的大魔王。

為了逃離他身邊,她欺他、騙他、聯合他的對手,一步步算計他,最終害他落入對手圈套,丟了公司,還失了性命......

愧疚之意層疊而起,最終落在她的右手指尖上,怯生生的向他伸過去,拽住了他的衣袖。

前世未來及說出口的那三個字,終於有機會說出:“對不起!”

請原諒我的任性自私,請原諒我的愚蠢弱智,請原諒我給你造成的每一分困擾、每一點傷害!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凌南辰似是沒想到她的道歉會來得如此的干脆,微微一怔,目光狐疑地落在她揪著自己衣袖的素白手指上,過了好幾秒才開口:

“硬的不行,准備來軟的了?”

夏安安心底一酸,瘋狂搖頭:“不是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原諒我。”

“原諒你?然後好讓你有機會再跟別人私奔?”

“不,不會的,沒有別人,也不會再有什麼私奔!”

她會跟宋玉私奔,只是因為她以為,她與他之間才是真正的的愛情。然,事實證明,她所以為的愛情不過是蓄謀已久的算計。

宋玉早在接近她的時候,就已經同楚憐兒勾結在一起了。他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一舉一動,都是精心設計好的。

凌南辰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巡視了許久,嘴角突然溢出一抹冷笑:“夏安安,你覺得我還會信你?”

她的神情頓時一滯。

私奔是她,割腕是她,即使暫時還沒有後來的那些背叛與算計,她在他那裡也早就沒有了信譽。

凌南辰伸出手來,強行把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指給掰開,抽回了他的衣袖。

她的心裡驀然一疼,不顧一切地伸手,更加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辰哥哥!”

這個稱呼,她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了,自從媽媽逼著她跟他在一起後,每次見他,她都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對他充滿了攻擊,連名帶姓,咬牙切齒!

果然,他很在乎。

整個人突然像是被點了定身穴一般,怔在了那裡。

夏安安心裡又是一堵,抽了抽鼻子,握著他的手指又緊了緊,再一次誠摯道歉:“對不起。”

他的神情微微一哂,目光轉到她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嘴角浮起一層自嘲的笑意:“很疼?”

夏安安可憐巴巴地點頭,然後又快速地搖頭,她不想讓他覺得她是因為疼,才向他道的歉。

他的表情幾經變換,最終還是心軟地衝醫生抬了抬手:“麻藥!”

醫生如蒙大赦,立刻興奮地衝出去叫麻醉師進來。

麻醉起效之際,迷迷糊糊之時,她仍固執的攥著他的手指,生怕這是她的一場夢,當夢醒來,她還身處火海,而他已經先她而去。

有了麻醉,醫生處理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在彎腰縫合神經的時候,醫生小心翼翼地看了凌南辰一眼:“凌少,麻煩您讓一下,有些擋。”

凌南辰嗯了一聲,身體剛剛一動,手指便突然一緊,床上的小人兒一臉緊張地叫到:“不要走!”

眼底的冰霜因這一句而漸漸開始融化。

凌南辰往旁邊側了側:“現在還擋嗎?”

醫生默了下:“不擋了。”

過了幾分鐘,凌南辰突然開口:“全麻的時候,人還會有意識嗎?”

“一般來講沒有,不過也不完全確定。”

醫生生盡職盡責地解釋到,“有些人對麻藥的耐受度差一些,所以就算是全麻,意識也是有可能清醒的。從夏小姐的反應來看,她現在應該是有意識的。”

所以她是故意說給他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