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要……不要……”

寬敞明亮的大殿中,櫻草色石榴裙的女子跪坐朱漆長案前,纖纖玉指壓在長案上,指節之上的匕首寒芒畢露。

她單薄的身體顫抖著,雲鬢上插著的金絲珠花因身顫而清脆作響。

她在怕,她想抽出手來。

男子卻緊緊壓著她皓腕好似鐵鉗般,匕首一寸寸往指尖壓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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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根心弦都緊繃起來,盈盈的眸子裡水光瀲灩。

“乖,忍一忍,很快就過去的。”男子坐於長案一角,雲紋的袖口遮掩著半截匕首,他輪廓深刻的面龐,斜飛墨眉如劍,溫溫醇厚的聲色,似在哄三歲孩童。

怎能不怕?

那柄匕首,是陛下賜給他的,削鐵如泥,割肉斷骨不在話下。

“王爺,夜闌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江夜闌不解,怯懦到音色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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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錯,不要吵,切口要整齊為好。”男子粉潤的舌尖舔舐過唇瓣,猶如嗜血的獵人,隼目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女子的指尖。

不要!

不要!

“哢嚓——”

說時遲那時快,匕首壓下,鮮血迸發,飛濺在了男子臉上,鐵鏽的滋味縈繞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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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骨肉分離。

江夜闌怔怔地注視著鮮血淋漓的手,她的手臂下三寸本是麻木觸覺低敏,如今卻痛徹心扉,斷掉了食指和無名指,原本如青蔥的柔荑,已經喪失了美感。

“好了,乖,這樣,好看多了。”男子取過錦帕擦拭著臉頰,姿態優雅。

痛……

後知後覺地侵襲著感官,江夜闌巴掌大的臉慘白如紙,豆大的汗水細密地從額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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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兩根手指,沒了!

“王爺……”她掀起眼皮,纖長的羽睫輕輕顫抖著,晶瑩在眼圈裡委屈地打轉。

男子俯下she

,修長如玉的指尖眷戀地滑過她面頰,鳳眼裡柔波萬千,“阿闌,你知道嗎?你現在比往昔任何時刻都要迷人。”

他的聲音磁性悅耳,呼吸伴著淡淡的檀香。WW

痛,似乎微不足道了。

江夜闌忘了哭,忘了質問,忘乎所以……

男子起身繞過長案在她身旁,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來。

鴛鴦枕,流蘇帳,帳中俏佳人堪堪承受著男子的占有,似歡愉似痛苦。

“阿闌……阿闌……”

他不斷重復呢喃,她的名字,似乎要刻印在靈魂深處。

江夜闌綻開笑顏,眼角卻驀然滑下兩行清淚。

她愛著一個人,端王司漸深。

只要他快樂,只要他滿足,就是要她赴湯蹈火都願意,不過是兩截斷指而已……

這一宿,折騰到子時方作罷。

“夜闌姑娘,夜闌姑娘醒醒。”

清晨,女婢秋華生生將她搖醒來,江夜闌頭重腳輕,秋華捏著她的手張皇焦灼,“夜闌姑娘,你的手怎地這麼的涼?都是血啊……奴婢去傳太醫……”

江夜闌撐坐起來,靠著精雕芙蓉花的床頭,習慣性地捋著青絲,瞧著右手光禿禿的兩根手指,頓了頓。

已經凝成血痂了,不忍直視……

“秋華,不必了,上些藥就好。”她叫住了正要奪門而出的秋華,被衾上散落的滿是斑駁血跡。

秋華腳步微滯,緩緩扭頭看向依著床頭的人兒,她憔悴的容顏,如黛的柳眉耷拉著,只是看著就讓人心疼。

“夜闌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秋華回到她身側,捧著她的手,遙想一年前,江夜闌剛進王府的時候,哪裡是這般傷痕累累。

秋華小心翼翼掀起她的衣袖下,只見手腕處有一圈淺粉色的傷痕,如同斷手相銜,江夜闌自幼被嬌養在閨房,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被傷過。

而阿娘卻說,這是自幼便留下的胎痕。

江夜闌揚起嘴角來,笑容和煦如春風,“無礙的。”如今左不過是皓腕下又添新傷而已。

跟這些傷痕比起來,若無司漸深,她可能早就凍死街頭了。。

一年前,家門慘遭天災,她被司漸深領回府中,居身在這聽音閣中。

衣食住行,都必須嚴格按照司漸深的喜好。

一只金絲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