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過去,就見殷攝正隔著人群看她:“我今天會早些回來,晚上陪你在城裡走走。”

謝翎抓緊了韁繩,用力應了一聲:“好。”

隊伍再次走動起來,很快消失在眼前,謝翎又在門前站了片刻才往回走,到行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大亮,她咳嗽著進了門,蔡多福一見她這樣子,連忙讓人去請了太醫來。

雖說醫術上謝翎只是個半吊子,卻跟著唐停學了些亂七八糟的小手段,偽造個麻疹,風寒之類的脈像並不難,不多時為她診脈的太醫就臉色大變,說這病會傳染,閑雜人等不能靠近。

謝翎當即便讓人去收拾房間,自己帶著行李搬了過去。

蔡多福急的原地轉圈:“這可怎麼好,怎麼忽然就得了這種病?奴才這就給皇上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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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謝翎隔著門攔住他,“眼下伐蠻最重要,這種時候莫要讓他分神,不過是關上門養兩天句好了,不用太擔心。”

見她這般冷靜,蔡多福才跟著鎮定了些,可心裡還是有些沒底,說是養兩天就好,可這兩天皇帝要是見不到人,他們可怎麼勸啊?

“姑娘,門窗當真要封這麼嚴實嗎?”

“小心駛得萬年船,”謝翎態度很堅決,“萬一傳上皇上,豈不是罪過?”

蔡多福沒再勸,只吩咐宮人去灑掃她方才呆過的屋子,謝翎也跟著松了口氣,嚇唬住了蔡多福,就能讓井若雲的日子輕松一些,她只要扮做自己和殷攝隔著門說幾句話,若是謝家人來,她再應付一番,至少能撐個幾天,到時候她說不定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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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回不來,也一定成功拿到藥引子了,那時候即便大軍衝進了蠻部現在的王帳,他們也沒有後顧之憂了,這場伐蠻很快就會結束。

因為謝翎這忽如其來的生病,行宮裡一片忙亂,所有人都在忙著清洗謝翎用過的器具,免得一不小心就讓皇帝跟著遭殃。

趁著沒人注意,謝翎換了宮人的衣裳出去尋了井若雲,小院子開著門,井若雲正在裡面發呆,謝翎揮了揮手才讓她回神。

“你准備好了嗎?”

井若雲看著她沒說話,神情很復雜,謝翎沒在意,將自己的准備細細說了:“你只要撐住別露面就好,若是實在撐不下去也無妨,我知道一旦被發現,不管是殷攝還是謝家,都會將怒火對准你,但你相信我,他們不會真的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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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若雲指尖顫了一下,看著謝翎的目光越發復雜:“你,你為什麼......”

謝翎困惑地看過來:“什麼?”

井若雲深吸一口氣,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為什麼不讓我替你去北周?你明知道去了就回不來了,為什麼不讓我去?”

謝翎顯然沒想到井若雲會問這種話,怔了好一會兒才失笑:“如果真的是那種結果,我為什麼要讓你去?”

她當初之所以會選唐停去,就是貪心的不想付出代價,就保全所有人,可結果卻讓她後悔莫及,她不敢再天真了,殷時的信也的確讓她不敢再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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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能不能活著回來,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可不是衝著送死去的,”她拍了拍井若雲的肩膀,“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我還得拿到藥引子,和殷時的賬我也想親手算一算。”

井若雲看著她臉上的坦然,許久才回過神來:“你,你......”

她有些語塞,因為有太多話想說,沉默許久才找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你要和主子爺算賬嗎?他很厲害的,你可能......”

“別太瞧得起他。”

謝翎張了張嘴,很想說一句若非生在皇家,殷時什麼都不是,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和井若雲說這些,太過空泛和高高在上,皇權賦予殷時的地位,已經是旁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高山,她做不到對井若雲感同身受,可也不必指指點點。

說白了,她也是運氣好,生在了謝家,有那樣的家人,又受了啟蒙和教導,才有底氣和殷時說算賬。

“如果他死了,你也會輕松一些吧?”

最後謝翎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拿起了井若雲手邊的冊子:“這個看完了嗎?”

不等井若雲點頭,她便點燃火折子將冊子燒了。

“換上這套衣裳,我們得回行宮了。”

她還得准備一些東西,也得找機會藏到棺材裡去,那具屍體她很清楚騙不了殷時,所以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騙殷攝,讓他以為她沒有動以身犯險的心思。

如果他發現自己被騙......

她無奈地笑了一聲,若是能回來,殷攝大約要生很久的氣了。

希望她還有這個機會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