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煙花齊放,禮炮齊鳴,整座城都被喜慶之息所籠罩。
沈韻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半個人影。
真好呢!她竟然……重生了!
她如今所在的小屋裡,點了兩盞油燈,將屋子裡映得有些昏黃。這裡不像是窮苦人家,可是,也不見得有多富貴。屋裡該有的陳設一樣不少,但卻都是古舊的。
她下了床,打開櫃子,尋了件相對厚點的衣服披上。
走到妝台前,她伸手打開梳妝盒,隨手拿起幾盒胭脂聞了聞,眸光微涼……不過是些劣質的胭脂水粉,市面上不過幾文錢。看來,的日子過得真是不怎麼樣!
抬頭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銅鏡中映出來的容顏也是模模糊糊的。
放下胭脂,她轉身,走向門口。
門是虛掩的,她從裡面拉開門,走了出去。
入目的,是被茫茫大雪覆蓋的院子,院中有一些細碎的腳印。遠處的夜空中不停的閃耀著煙花綻放的美景,那代表的是喜慶,可這裡,卻只有無盡的悲涼。
她繼續走了幾步,一直走進了雪地裡,雪的冰涼透過單薄的鞋面帶給她一股徹骨的寒冷,她面無表情的低頭瞧了瞧,又緩緩抬頭,看向遙遠的天邊。
緊緊的攥著手心,腦海裡,閃過那個人絕情的笑容,耳畔回響的,是那個人說的那樣絕情的話語。
“你真天真!你真的以為本王愛你嗎?不!本王愛的,只有這至高無上的權力!你死了之後,整個天下都是本王的,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阻攔本王的一切!”
沈韻閉上眼睛,回憶起臨死前的一切,只覺得痛苦不堪。
那個人,是當朝的攝政王。他從一個無名小卒到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她這個大炎皇朝的淺幽公主為他謀奪而來的!可悲的是,歷時七年,他成功當上了攝政王,她卻成了他第一個誅殺的對像。
那一日,與蠻夷一仗在即,她被他下了迷藥,昏睡不醒。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身處陣前,面臨的,是她一手操練起來的親兵。
而那個人站在她的面前,對她微笑,並對她的親兵們說:“將士們,這個女人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她故意接近公主,害死了公主,如今,我們要替公主報仇!絕不能放過她!”
她搖頭,她想說不是這樣的,她還活著,她就站在這裡。可是,她不僅被毀了容,更被弄啞了,一個音都發不出,她沒有辦法表明自己的身份。
她的親兵們十分憤怒,揚言要殺了這個“奸細”,為她報仇!殊不知,他們面前的這個“奸細”就是她!
她緊緊的盯著那個人,眼中一片冰冷,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而那個人笑著,湊近她,卻是猛地拔出長劍,自她的手肘的位置,斷了她的雙臂。
她跪倒在地,斷臂撐在地面上,卻是抬頭,狠狠的瞪著他,鮮血流了一地。
接著,那個人又自她的膝蓋處斷了她的雙腿,劍法快、狠、准,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余地。
她痛入骨髓,整個人躺在地面上,血向著四周流去,她望著他,恨意漸深。
天邊的殘陽投射過來,映在她的眼中,顯得格外蒼涼。
那個人走過來,在她的身邊蹲下身,對著她的眸子,溫柔的笑著,輕聲的說道:“你真天真!你真的以為本王愛你嗎?不!本王愛的,只有這至高無上的權力!你死了之後,整個天下都是本王的,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阻攔本王的一切!”
“哦,對了,容兒說,她喜歡你的眼睛,她要留下你的眼珠作為紀念……”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動手,剜去了她的雙眼。
她叫不出聲,只能嗚咽著,渾身痛得抽搐起來,更是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將士們,帶著你們的恨意,將這個奸細碾為塵土!也算是大家一起為公主報了仇了!”
她記得那個人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這麼一句。
她什麼看不見,但卻聽見無數的馬蹄聲朝她而來。
“為公主報仇!”
“殺了這個奸細!”
千軍萬馬自她的殘缺不全的身軀上踏過,無邊無際的恐懼和無盡的疼痛同時蔓延著,直到她……再也沒了知覺。
命運輪轉,她是死了,可是,卻借了沈韻的身體重生了。老天爺給了她這個機會,她一定要他們生不如死!
沈韻想著,笑容緩緩的自她的唇角蕩漾開來。
“你們可得好好的等著我,等著我……將我所承受的痛苦千倍萬倍的還回去!”
……
清脆的瓷器落地的聲音傳來,沈韻禁不住蹙眉,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瞧了過去。那個方向,似乎是廚房。
沈韻想了想,便是邁步,穿過雪地,朝著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廚房門前的走廊上,小丫鬟默默垂淚,蹲在那裡,收拾著地面上的碎碗片。
凶悍的婆子上前,一腳踩在那小丫鬟的手背上。
“啊!”小丫鬟驚叫一聲,手指扎在碎片之上,頓時鮮血直流。
“叫什麼叫!”那婆子伸手,揪起小丫鬟的頭發一頓猛拽,眼睛瞪圓了,像是兩只燈籠。她怒罵道:“哪個給你的膽子,敢去廚房偷吃的!你個小蹄子,老娘打不死你!”
“嗚嗚……小姐要是醒了,肯定會餓的……”小丫鬟嗚咽不已,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是因為哭得太凶還是因為被踩的手疼得太厲害。
“醒什麼醒?”那婆子刻薄的說道,“那就是個短命鬼,醒不過來了!再說了,就算她醒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個不受待見的受氣包,活著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小丫鬟苦苦哀求道,“趙嬤嬤,奴婢求求你了,小姐她還活著,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小丫鬟委屈不已,她不過去廚房端了一碗粥,想著小姐醒過來也能有點吃的,卻不想竟是被這趙嬤嬤發現了,一碗粥直接被趙嬤嬤摔在了地上。如今,她的手只怕也要被趙嬤嬤踩出問題來了。
“醒不過來才好!老娘今天就廢了你的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做賊!”趙嬤嬤凶狠的說著,腳下更是用盡了全力。
“趙嬤嬤,你就這麼盼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