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安靜的可怕。

   鳳雲紗眉頭輕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跪地求饒?只怕她肯放下自己的自尊,鳳瑾夢也不會輕饒了她。

   幾十名黑衣侍衛都是出自丞相府,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母親……

   “呵呵,看來二姐是不打算下來了。”鳳瑾夢的嘴角,噙著一絲陰狠的微笑,如同一株盛開的罌粟,手斷然一揮,“放箭!”

   話音剛落,幾十個侍衛齊齊朝著馬車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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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無數箭矢穿過馬車。

   “雲紗!”錢氏雖然痴傻,可卻護女心切,用自己的身子護住鳳雲紗。

   “娘!”

   鮮血沾滿了鳳雲紗的手,那一瞬間,幾乎大腦空白。

   鳳雲紗幾乎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慘死,她抱著錢氏尚還算的上溫熱的身體,心裡,驀然湧起衝天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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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她可以,可是為什麼,要殺了她的母親。

   有什麼仇,衝她來!

   鳳瑾夢聽見馬車內,那幾乎慘絕人寰的哭叫,臉上笑得越發得意。

   她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鳳雲紗的痛苦,被這個女人壓了這麼些年,終於,將她踩在了腳下。

   “把她從馬車裡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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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疾風身上中了數箭,想要阻止這些黑衣侍衛冒犯鳳雲紗,卻被他們一腳踹開,黑衣侍衛幾乎不用吹灰之力就將鳳雲紗拖了出來。

   原本清麗姣好的面容,此刻卻沾滿了血污,那一雙眼睛,猶如噴射著幽冥之火,狂卷九天恨意。

   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匕首,鳳雲紗一定會手刃眼前的殺母仇人,可恨她被黑衣侍衛反手押在地上,一點都動彈不得。

   鳳瑾夢一腳踩在了鳳雲紗的頭上,繡著鸞鳳和鳴的宮鞋,沾滿灰塵,她一腳一腳,蹂躪著她的臉蛋,“二姐,不知道太子殿下看見你這個狼狽樣子,還會不會有絲毫的見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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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那個陰狠毒辣的禽獸,也配得太子的稱謂?

   鳳雲紗冷笑,縱然被她踩在腳下,可眸中的高傲,卻並未減少半分,仿佛她依然是那京城中最為明艷的女子,是那名動天下的第一美人。

   鳳瑾夢並不著急。

   熬鷹,就是需要慢慢的,這才夠味。

   微微俯下身子,手輕輕的挑起她的下顎,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柄匕首,敲打著鳳雲紗的臉。

   猛地,猝不及防,那刀刃在她的臉上,劃開了一道八分長的傷口。

   “啊!”鳳雲紗緊緊的咬住牙齒,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旁劃過,縱然疼入骨髓,她也絕不會在鳳瑾夢面前露怯。

   “呵呵,本宮倒想看看,沒有了這張臉,太子還會不會記得你。“鳳瑾夢很享受這種折磨人的感覺。

   鳳雲紗聽到太子二字,嘴角不由地噙著一絲如同那從幽冥中傳來的鬼魅之笑,譏諷而又蔑視,她強忍著痛意,”鳳瑾夢,就算你毀了我的容,這一輩子,你都只能生活在我的陰影裡,我可憐你,因為你的太子殿下,根本不喜歡你。“

   鳳瑾夢臉色陰沉,恍若被鳳雲紗的一席話,撕去了最後一層華麗的偽裝,她就像是一個可憐人,沒有了太子妃的名頭,什麼都不是。

   嫁入東宮這幾天,她千方百計想要討好如今的太子軒轅楚軒,雖然軒轅楚軒表面對她客氣,可是午夜夢回,軒轅楚軒口口聲聲念著的那個人,是鳳雲紗。

   同床異夢,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大的笑話了。

   鳳瑾夢想到這兒,心裡的怒火頓時被挑撥了起來,她才是堂堂鳳家的嫡出小姐,憑什麼被這個鳳雲紗這個賤人處處搶走了風頭,甚至連自己的夫君都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

   “賤人,你去死!”

   鳳瑾夢似著魔了一樣,手中的匕首接連在鳳雲紗的臉上劃過,足足十幾刀都未停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將心裡的怒火傾瀉而出。

   ”呵呵,鳳瑾夢,我可憐你,我在九幽地獄,等著你……“

   痛,已經失去了知覺。

   鳳雲紗的氣息,漸漸虛弱,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剎那,臉上,依舊是那副蔑視的笑意。

   ”去死!“

   匕首瘋狂的在鳳雲紗的身上砍著。

   沒有人數清,那一共是多少刀,就連一旁殺慣了人的黑衣侍衛,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幾乎親眼目睹了一具完整的身體是如何被砍得面目全非。

   血,流了滿地。

   鳳瑾夢發泄完怒火,這才緩緩的扶著一旁侍衛的手起來。

   她用蘇繡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污,一臉嫌惡,看著地上那個已經被自己砍得殘缺不全的屍體,心裡的不忿才稍微平息。

   ”主子,這,該如何處理?“黑衣侍衛大著膽子問道。

   步搖輕晃,薄唇微啟,那五鳳掛珠釵襯得她的面容,光鮮亮麗,仿佛她依舊是雍容華貴的太子妃,和剛才的殺人變態,判若兩人。

   “挫骨揚灰。”

   鳳瑾夢上了馬車,冷冰冰的丟下這四個字,揚長而去。

   也不知是在黑暗中過了很久,尋尋覓覓,仿佛看不到盡頭。

   鳳雲紗根本無法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那種被千刀劃過的痛楚,仿佛折磨了她數萬年。

   諸天神佛,可曾聽見她的祈禱,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她在痛苦中掙扎,在掙扎中絕望。

   漸漸地,仿佛又聽著耳邊有兩個小丫鬟的竊竊私語,知覺,一點點恢復……

   “噓,小點聲,二小姐昨晚頭疼,一晚無眠,好不容易才睡得香甜。”木瀾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眨眨眼示意木覃過來,“讓你拿扇子給小姐扇扇風,免得小姐熱著了,又偷懶!”

   木覃忍不住嘟嘟嘴,一副收到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躡手躡腳從門外進來,“木瀾姐姐,你可錯怪我了,剛才外面的小廝們都在說,宮中三年一度的女官考試發榜了,二小姐從數百名官宦世家小姐中脫穎而出,拔得頭籌,將要被陛下冊封為六尚女官。”

   “真的!”木瀾一臉驚喜,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那三小姐了,她怎麼樣?”

   “還能怎樣?名落鳳山嘍,不過仗著個嫡出的身份,也想比得過我家小姐,做夢。”木覃輕聲冷笑。

   她自小是被鳳雲紗帶在身邊的貼身丫頭,寵慣了的,說話行事倒是根本不顧忌什麼。

   鳳雲紗躺在湘妃榻上,聽到木瀾和木覃的熟悉的聲音,腦袋裡“轟”地一下,一片空白。

   莫非,她竟然是穿越到了兩年前?

   六尚女官!

   朝廷有制,世家官宦的小姐,除選秀入宮外,另可參加女官選拔,擇其優者錄用,享有和朝廷臣子同等品階,而在宮中,女官的身份地位,比起一些不得寵或者是非主位的嬪妃,更要尊崇。

   鳳雲紗咀嚼著這四個字,卻禁不住冷笑。

   那一年,她以頭名被皇上欽點為女官,一時之間在京城才名遠播,可卻正因為被冊封為女官入宮,她認識了那個一輩子都不該認識的人,軒轅楚軒。

   重活一世,她是從九幽地獄逃出來的冤魂。

   過去曾經做過的傻事,她再也不會做了。

   “二小姐,醒來了。”木瀾聽見床上動靜,連忙過去扶著鳳雲紗的身子,“剛才木覃這丫頭打聽的消息,女官考試您得了頭名。”

   “我都聽見了。”鳳雲紗扶著木瀾的手,只是淡淡一笑,並未有半分的高興。

   只是再次看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兩個丫鬟,已經是隔世了,她不禁有幾分唏噓感慨。

   “二小姐可沒親眼瞧見,三小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臉都綠了。”木覃幸災樂禍,還一個勁兒的描繪著鳳瑾夢得知放榜結果後的氣憤和郁悶。

   “你呀,這張嘴。”鳳雲紗靠在湘妃榻上,不禁失笑。

   罷了,也由得木覃去了。

   只是提到鳳瑾夢的名字,她的笑容多了幾分意味難明的冰冷,上一世,那匕首砍了她無數刀,那種被活活凌遲的痛苦,至今仍是她的夢魘。

   鳳瑾夢,我曾說過,我在九幽地獄等著你。

   既然你不曾來,我會親自送你去。

   “二小姐,二小姐。”鳳雲紗正出神,忽地,翠縷哭著跑進來,幾乎差點跌倒,“您快去看看大姨奶奶,她都昏睡了這麼多天,怕是不好了。”

   “娘!”鳳雲紗心裡一緊。

   她突然想起來,前一世,就是她即將被冊封為六尚女官之前,錢氏因為身患莫名的病症而導致昏睡不醒,之後人漸漸的變得痴傻。

   聽見錢氏不好,鳳雲紗臉色微變,立刻起身。

   “二小姐,你慢點,慢點。”木瀾緊緊的跟在鳳雲紗的身後,不忘絮絮叨叨的叮囑,生怕自家小姐出個紕漏。

   匆匆趕到錢氏居住的靜心苑,遠遠地就聽見裡頭一陣嬉笑。

   走進一瞧,三兩個負責伺候錢氏的婆子,正在賭牌吃酒,桌上擺放著一些碎銀子還有一些賭具。

   鳳雲紗和翠縷對視一眼,心裡不禁一冷。

   這些人,竟然敢明目張膽欺負母親到如此地步,簡直放肆。

   “二小姐,救救姨奶奶,鐘夫人那邊傳話來,說是姨奶奶等了癆病,不准大夫瞧,這些婆子眼見姨奶奶不受寵,一個個蹬鼻子上臉,只知道賭錢吃酒,都不願伺候。”翠縷低沉著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

   錢氏平時在府中謹小慎微,更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引得女兒和鐘夫人衝突,所以一向隱忍。

   “混帳東西。”鳳雲紗怒斥,眼色一使,木瀾和木覃兩個順手給了這幾個婆子一個耳光,“我且去看看娘,她如果有什麼好歹,我會親自剝了你們的皮。”

   “二小姐!”那些個婆子吃軟怕硬,連忙磕頭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