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機場。

趙顏熙拎著一個小行李袋出來,外面下起了雨。

暗沉的天,一如她悲戚的心。

趙顏熙這次能回來,是因為她爸爸過世。

跟著人流往前走,趙顏熙戴著口罩,四目張望。

卻還是逃不掉那人的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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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她跟前站定,“趙小姐,我們老板在車裡等你。”

趙顏熙隔著人流,看到不遠處的邁巴赫,她低聲道,“告訴你們老板,等我爸的葬禮結束,一定會去見他。”

“趙小姐,我們老板的性子您最清楚,還請您不要讓我為難,機場這地方人多,鬧起來不好看。”

趙顏熙攥著行李袋的手緊了緊,跟著男人走。

男人替她拉開車門,趙顏熙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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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一種壓迫感襲來,閉目養神的沈君皓突然睜開眼。沉冷的聲音問,“昨晚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趙顏熙垂著頭,淡淡回了兩個字,“在忙。”

沈君皓的目光睇向她,有半分的波動,“你爸的後事我已經處理了,明天的葬禮你也不用操心,現在,我們去把該辦的事辦了。”

他特意來機場堵她,是為了一張離婚證。

趙顏熙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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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視線盯著車窗外,如同一個布偶。

周然的電話接過來。

沈君皓接聽,女人嬌軟的聲音落在趙顏熙的耳裡,她眼裡翻滾著濃烈的恨意,手掌心被指甲摳出了血印。

因為周然,趙顏熙被迫遠走他鄉,背負蓄意殺人的罪名。

她真的很後悔,當時為什麼不狠心一點,干脆把周然碾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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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被拉回,周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茶,“君皓,你接到熙熙了嗎?”

“嗯。”

“那你們回來吃飯嗎?我做了很多好吃的,熙熙這些年肯定很想念家鄉菜。”

“不了,我們去民政局。”

周然,“那我能和熙熙說幾句話嗎?”

“嗯。”

沈君皓把手機遞過來,趙顏熙看到的是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他們再見,她連他的臉都不敢正視。

“周然的電話,她很擔心你。”

趙顏熙冷笑,她突然抬起頭,猩紅的眸蘊藏著陌生的冰冷。

“周然,你還是好好藏起來吧,否則下次,我就不會用車撞你這麼簡單,你的命,我這三年一直記掛著!”

周然,“......”

沈君皓臉色陰沉的掛了電話。

緊接著,是男人冷冽的警告聲,“你要是再敢去招惹周然,我就找人刨了你爸的墳!”

男人的一句話,把她踩入泥潭。

沈君皓的狠,趙顏熙再清楚不過。

“所以呢,沈君皓,你也只能拿死人威脅我了嗎?如今我爸死了,你也忘了他對你的恩情吧!我告訴你,即便我爸不在了,你們誰也別想再欺負我!”

沈君皓立體的臉布滿烏雲,薄唇緊繃。

趙顏熙朝司機吼,“停車,我不想一回來就和人渣同吸一片空氣。”

沈君皓的臉色暗藏洶湧。

開車的助理被這種氣氛壓得沉甸甸的,他從後視鏡看了眼自家老板的臉色,遲遲不敢開口。

“前面路口放她下去!”沈君皓估計氣得不輕。

離婚的事也被兩人這一鬧給耽擱了。

趙顏熙拿著行李袋站在茫茫人海的大街,望著從身前經過的一對對恩愛情侶,一張張笑顏,淚水決堤。

這是他爸爸的功勞,當年的雲城不過是個貧困市,哪有這樣的繁華啊。

是她爸爸出資,贊助當地政府建起了一棟棟高樓大廈,有了人來人往的大街,還有便利的交通。

但這一切,在三年前全部被抹滅了。

她被沈君皓送出國後不久,他爸爸涉嫌挪用巨額公款定罪入獄,最終,死在了監獄裡,晚年凄慘。

沈君皓,為什麼這麼對我!

翌日。

趙赫初的葬禮,說是葬禮,也只有寥寥數人。

三年後回來,趙顏熙怎麼都想不到,父親變成了一個小盒子,被她抱在懷裡。

她站在那兒,傻傻愣愣的,身體仿佛陷入無盡的黑暗和冰冷。

模糊的視野裡,突然撞入兩個人。

沈君皓和周然穿著同款黑色西裝而來。

趙顏熙雙眸赤紅,那眼神恨不得將兩人砸出一個洞來。

他們來,是秀恩愛?

兩人漸漸走近,趙顏熙這才看清楚沈君皓的容顏。

比起三年前,他更加成熟穩重,一身高級定制的黑色西裝包裹著修長的身材,立體的輪廓,氣質矜貴。

他一來,負責葬禮的人紛紛同他打招呼。

“沈先生。”

“沈先生。”

“......”

“熙熙,你還好嗎?”周然如同一個大姐姐走到趙顏熙身側,安撫,“人死不能復生,你爸爸希望你好好活著,讓趙叔叔安息吧,你這麼一直抱住他,他心裡也會難受的。”

趙顏熙目光呆泄,不語。

沈君皓從來到現在都沒有和趙顏熙說過一句話,劍眉緊鎖,讓本就沉悶的氣氛顯得更加壓抑。

周然的手放在趙顏熙的肩膀,“熙熙,等你爸的葬禮結束就搬去我們那邊住吧,你爸交代過,讓我們照顧好你。”

我們!

呵。

她的爸爸是不會糊塗到讓周然這個心機婊來照顧她的。

趙顏熙暗啞的聲音透著冷漠的犀利,“周小姐,你的心願達成了,我早沒了利用價值,還請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熙熙,你真的誤會我了!”周然委屈,眼裡已經染了一層水霧,“趙叔叔也算我的半個父親,我今天來也是盡孝。”

趙顏熙冷笑,“你來盡孝?我怕我父親知道後死不瞑目,那些事是不是誤會也不重要,你要的已經得到了!”

周然還想說幾句,沈君皓走過來,“趙顏熙,趙叔叔囑咐我好好照顧你,等葬禮結束,我會安排。”

他的語氣冰冷毫無感情,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趙叔叔?

趙顏熙木訥的看向他,神色悲涼。

他們結婚,沈君皓從來沒有尊稱父親一聲“爸。”

在他心裡,大概從沒有承認過她這個妻子。

趙顏熙抱著骨灰盒的手巍巍顫顫,情緒在這一刻崩塌,顫抖的怒吼,“滾,你們給我滾,我爸不想看到你們這對狗男女!”